飒沓流星。

新春快乐！祝各位新的一年心想事成，万事如意！
有点儿长，争取初七以前写完。时间稍微有点赶，来不及细修，见谅见谅！
老白第一人称视角预警。请脑补老白说书状！
楚白cp向，白姬友情向。一直对姬无命这个角色有点执念，就趁机写一个不是好人也不算坏人的小姬吧。

0

“你可别小瞧人啊！我虽然从小就被我娘逼着练武吧，但是肚子里也还算是有点墨水儿的！”

“哦？”

“我说真的！你别拿你那眼神瞅我，我跟你在这事儿上还能撒谎啊？虽然时间隔得有点儿久我有点儿忘了，但是有一句我还记得挺清楚的。”

“哪句？”

“十步杀一人，千里不留行！”

“原来是这句。可是，这一句的意思，貌似和白少侠的人生追求不太对的上号啊！”

“理想和人生那不总得有点儿偏差吗？不过呢，我现在可把理想换了啊！”

“换了？换成了什么？”

“我要偷走盗帅的一样东西！”

1

我十六岁那年，我娘再一次消失得无隐无踪。半点信儿也没留下，我原本以为她就是出去踩个点儿做个案啥的，过个个把月就回来了，结果这人一消失就是半年多，把我扔在葵花派里不管不顾的。

正巧赶上小姬他师父也出去不知道到哪杀人去了，我就拉着姬无命想办法从葵花派逃了出来。

我知道我娘向来瞧不上姬无命姬无病他们哥儿俩，不想让我跟他们凑一块儿玩，但是碍于公孙乌龙的面儿不敢讲。

我心里当然清楚娘为啥对他们公孙乌龙师徒三人都有抵触——我娘虽然表面上是个恶人，老把我拎到各种各样富人家叫我偷东西，但最后结果往往都是我被人追得满院子乱跑吱哇乱叫。她见到我失手，最多也就是把我救走再骂一顿，从来不亲自出马偷东西，更别提杀人了。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是个偷儿，因为自我记事以来，还真没见过她做过什么大案，但介于六扇门到处发通缉令，搞得她去哪都得易容，我还是相信她就是个恶名远扬的贼。

至于那个老三姬无力，并没有拜在葵花派门下，姬家那两兄弟也从来没跟别人提过——他们仨兄弟向来就不咋亲，所以无论是十六岁的我还是当时乃至以后的我娘，都是不清楚有这么个人的。等我认识他的时候，都已经是十几年后了。

姬无病跟他哥倒是完全不一样，除了那张脸，武功天赋，还有骨子里面都有股视人命为草芥的劲儿以外，性格上可以说完完全全是俩人！姬二就是个书呆子，早早就辞别了他师父，离开葵花派去西域“开阔眼界”，说白了，就是找点儿中原弄不到的书读。姬无命可最不爱念书，我看得出来他一直想去江湖上闯荡一番，就算我不拉着他走，他也会挑个时机自己离开。

但我可万万不敢放他自己一个人出去！我虽然知道他被他师父教得暴戾了点儿，但是他还没敢开过杀戒，就怕他一个人出门在外遇见啥不如意就动手把人咔嚓了，从此再也停不下来！坊间传闻，他师父当年就是这么走上杀人魔的道路的。

所以我得看着他，虽然我武功不如他高，但是我会一招点穴手来制他——他师父也不知道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，那么多派武功悉数都教了，就是本门本派葵花点穴手没教他，估计也是怕崽子大了制不住吧！所以姬家两兄弟从小就很听我的话，不然万一哪天让我不爽了，伸手就直接给他们点住！

我也就是靠着这本事换来了姬二的一声恭恭敬敬的白二哥，还有小姬的言听计从。

2

我跟小姬下山之后，偷了一地主家里两匹马，晃晃悠悠进了关内——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偷到东西，从此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——所以我也能大概理解一点他们杀人狂魔的心理，只是我总觉着对杀人成瘾的人脑子都有些毛病——这点在秀才说话绕死姬无命之后得到了证明——不然为啥喜欢看那些个血呼啦擦的场面呢？

说来也怪，盗帅那样的向来在江南走动的人物，那一年竟然去了关中。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那次到底想干什么，只知道他的那次关中之行恰好路过了汉中，巧的是，我跟小姬，当时也在汉中。

还有更巧的，就是我们俩跟楚留香看上一样东西了。

这事儿还要多亏我娘从小正义的教育，我当了贼之后总觉得，我虽然是个偷儿，但是不能当个没志气的偷儿，偷儿也要行得正坐得端，要劫富济贫，盗亦有道！

所以一到汉中，我俩就到当地最臭名昭著的那个徐通判府上去踩点儿。他家倒是有一点奇怪，从上到下大都是些只知道追名逐利，不把穷人放在眼里的恶霸，只有府上徐二小姐人最善良，据说是已经故去的夫人留下的女儿。

踩完点儿以后，我俩就回客栈休息了，等着晚上行动。哪知道我们前脚刚走，后脚那什么徐府就收到一张信笺，说是盗帅子时要来偷他们一颗夜明珠。

我跟姬无命自然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，在客栈一觉睡到戌时。翻墙进了徐府之后才发现不对——这跟白天我俩看见的不一样啊，咋多了这么多护卫呢？

我当时就想要溜了，结果没溜成，小姬见我转身要逃，一伸手就擒住了我的手腕子，我刚要拆他的招，耳边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。我不敢闹出什么大动静，只好乖乖被他拉着手腕缩进了一个黑黢黢的墙角。

那时候我们年纪都还小，小姬武功虽然高，但是也没到能轻松压制我的地步，切磋下来一般都是互有胜负——双方还都顾及着不敢下狠手。所以即使他擒住了我的手腕，心里也清楚，我出手点住他再把他扛回客栈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，他只好好言好语跟我商量，“老白，咱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啊！这徐通判恶贯满盈的，不惩戒一下，你不是要辜负了你的侠盗梦了吗？”

虽然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，但是惩戒也不是非要今天惩戒啊！谁知道这府里咋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护卫的，不得打听打听做好万全准备再来吗？况且我跟他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，他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我还不清楚？他哪是想成全我的梦想，他就是单纯想偷！

我在黑暗中冲他翻了个他看不见的白眼，刚要开口拒绝，就听见他又开口了，“老白，从小我就老听你的，这回就听我一次吧啊？”

他这句话一出，我就心软了。我心里总想着让我来拿主意是为了拘着他，不让他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走上歧途，可是以公谋私叫他跟姬二替我跑腿儿顶包这样的事儿我也干过不少。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愧疚感的，他这句话弄得我良心有些不安，只好答应。

后来再回忆起来我才发现，自打这件事情之后，小姬对我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就越来越多，我居然也都一一答应，再加上有段时间我不在他身边，放任他心中滋生出许多恶念，甚至犯下恶行，最后酿成了这一桩悲剧。

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，暂且按下不提。

我答应小姬出手之后，两个人又缩在角落紧急规划了一下路线，这才悄悄溜出来，趁着护卫巡逻的间隙，悄悄溜进了那徐老爷的书房里。

可是徐通判为了防备今晚的盗帅出现，早都把书房里各种宝贝都藏了起来——小楚虽说只要偷他府上的那颗夜明珠，但他总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，喜欢贪得无厌地拿不属于自个儿的东西，所以干脆把值钱的不值钱的，只要在他眼里跟“宝贝”能沾点儿边的东西都藏了起来。我跟小姬两个人初出茅庐，对暗格密室一类的寻找方法，都还不太了解，在书房里打了几个转儿还是一无所获，刚想要离开，却发现书房的门窗不知不觉间竟被人给锁上了。

直到今天，我也想不通这落锁的人究竟使了什么高明手段，要说他轻功好我们听不到也就算了，可落锁的那声“咔哒”轻响居然也完全没被我跟小姬发觉。或许是我俩当时已经被盗宝的激动冲昏了头脑，自以为已经得手，就放下了戒心。或许是房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机关。

既然贼已经被锁在了一无所有的屋子里，插翅难飞了，就是“正派”人物出现的时候了。

徐二小姐虽然花容月貌，可是她的父亲却肥头大耳，让我十分好奇那位故去的夫人究竟是怎样的天仙。徐老爷冷笑着开了锁走进屋子，旁边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仆。他脸上的肥肉在他笑的时候全都堆在一起，显得有点恶心。

我有点儿害怕，想要钻到小姬身后去，甚至想转身把他大骂一通，还不是都怪他非要来偷徐府，现在可好，被抓住了吧？还侠盗侠盗，扔进监狱里盗去吧！可小姬明显也给吓得傻了眼，呆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。我心一横，挡在了他身前，冷着脸摆出葵花点穴手的搏斗式来，装出一副自己很了不得的样子。

徐老爷狞笑着问我们，“你们俩哪个是楚留香？”

楚留香？这我可就懵了，饶是我跟小姬常年住在葵花派里，也清楚盗帅的名头有多大。这徐老爷也不知道是脑子哪里出了问题，居然以为我们两个少年会是盗帅！我一时答不上来，便听见那徐老爷说，“不说也罢，给我带走！”

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仆立马就冲上来要跟我们俩动手，我刚想出手把他们通通点住然后逃命，却听见“扑”“扑”两声，那两个人便都不动了，动作僵在那儿，明显是有人先我一步出了手。

被吓呆了的小姬这才回了魂儿，“老白，你啥时候隔空点穴练这么好了？”

我回敬了他一个白眼，“不是我干的，我还没练到呢。”

小姬张开嘴还想再说什么来辩驳，头顶上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，“确实不是他出的手。”

我抬头往上一望，一个白衣人手里握着一颗浑圆的夜明珠，横卧在一根房梁上，笑着看着屋子里剩下的五个人，“因为是我，点了他们两个人的穴。”

徐通判早已吓得不敢动弹，我转过头去看小姬，小姬递给了我一个迷茫的眼神，低声问我，“他是谁啊？”

我有点儿生气，想说你都不知道我咋能知道他是谁？一转念，却又想起那姓徐的之前的问话——怕不是盗帅之前留下了字条，才引得他以为我们两个是楚留香？我又抬头看了那白衣人一眼，狠命用鼻子吸了两下空气——确实有一股花香味儿，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花。于是我小声回答：“我猜是楚留香。”

小姬一听这名字，先是浑身上下打了个机灵，随即眼里便放出光来，死局里突然出现了一条生路，换谁都要激动一下的。

“一点儿不错。”白衣男子从房梁上轻飘飘一跃而下，足尖点地却没发出来一点儿声音！这轻功比当时的我不知要强了多少倍！他笑着对上我佩服的眼神，吓得我赶紧把目光移开。“没想到你们两个人技艺不精，猜人却是很准。”他顿了顿，上下打量我一番，又开口问道，“看你刚才的姿势，莫非来自葵花派？我不记得，葵花派有放弟子出来历练的习惯啊！”

我心下一惊，诚实地点点头，暗叹一句楚留香果然是见多识广！葵花派那鬼地方想来隐秘，少有弟子在江湖中行走，就算出来了也不一定会在别人面前使本门功夫，他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什么来头！

小楚——不，那时候还得叫楚香帅——见我点了头便没再管我们两兄弟，偏过头去朝那徐大人一笑，将手中的夜明珠抛起又接住，道，“多谢徐大人赠宝，这夜明珠我收下了，顺便还找到了一本账本——在下也顺便带走了！”

徐大人早已哆嗦得说不出话，我心下好笑，他刚刚还在那边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，现下却像只瑟瑟发抖的肥耗子，果然是个小说里标准的贪官形象。我冷笑着走上前去，“啪”“啪”两声便封了他的穴，转身又别别扭扭向香帅施了个礼，或许是我学着那些个小说里行事的模样太过滑稽，他竟被惹得“噗嗤”笑出了声。

我也是之后才知道，能把盗帅逗得这么笑出来，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，不过我总觉得并不是我动作滑稽，而是他那时脑子缠成了一团，才会觉得我这个刚出道的萌新好笑。

我抬头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，他却正经起来，道，“此地不宜久留，二位少侠且随我来。”

3

我拉着小姬跟着他从窗子翻了出去——说来也怪，他只是用手轻轻敲了那窗框几下，窗子就能推开了。

盗帅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！我追他尚且有些吃力，更何况小姬的轻功比我要差的远。人人都说盗帅对红颜最是体贴，为啥遇上了男人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这回事啊？

我心下对他颇有怨言，却也一句都不敢往外说，就这么跟着来到了这徐家大宅子中一处无人的院落里。他仍是那样轻飘飘地落在了庭院正中央，而我跟小姬，几乎是从半空中气喘吁吁地摔进了院子里。

不得不说，那一晚倒真的算是个行偷窃之事的好日子，本来就是月初，只该剩下细如鱼钩般的一弯新月，可那天却连这黯淡的一弯新月也被云彩挡住了，夜空中只有几点明亮的星光。

“今天要多谢二位少侠相助。”院里没有灯，只有他手中的那颗夜明珠在黑夜里散着柔和的白光，白衣人伸手把什么东西扔了过来，我下意识伸手一捞，竟是一本厚厚的册子。“劳烦二位少侠出手，这是徐大人贪赃枉法的证据，便赠予二位了。”

小姬凑过来看了看账本，好奇道，“香帅，你是在哪儿偷到的那颗夜明珠，又是在哪找到的这本账本啊？”

楚留香笑了，“这颗珠子是徐二小姐的东西，你们进入那书房之前，我便已经在那房间的暗格里找到了这本账簿。”

“你居然偷了徐二小姐的东西？”我皱起了眉头，“我听街坊四邻都说徐二小姐是徐府上唯一的好人，这么大个宅子别人的东西你全都不拿，为啥非得把主意打到她头上！”

“这夜明珠是徐姑娘主动送给在下的，我拿它有些别的用处。”

我那时总归还是个不懂事儿的毛头小子，不明白像小楚这样的人物，要是想从女孩子手里偷走那么一两样东西，根本用不着学我又翻窗又躲柜子的，只消聊上两句，姑娘家便会乖乖把东西拱手相让。我只觉得是他顺走了那小姐房里的夜明珠，说不定还趁她在睡梦里偷偷占了人家的便宜。

而面对这么个“欺负了弱女子”的盗帅，我怒从心生，一提气就闪到了他身边，一招“葵花点穴手”封住了他四肢的穴道。我被我娘逼着练了这么多年的功，别的不说，身法还是很快的。再加上楚留香也没料到我会有这一招，所以也就这么着了我的道。

“哈哈，没料到小爷还有这一招吧！”我自以为得了手，伸手就要从他手上把珠子夺过来。哪想得到他却突然动作起来，反手将我的穴道点住了。

“少侠的功夫固然不错，不过怕是在葵花派里待久了，很少听见江湖上的传闻。楚某有一招移穴的本事，要是不把我的七经八脉全都用力气封住了，恐怕是制不住我的行动的。”

我被他点在原地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，小姬更是在我身后陷入沉默。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夜明珠揣进了怀里，又飞身进了茫茫的黑夜中，从我的视线消失不见了。

TBC